最牛逼的不是才华横溢,而是挺住
2月27日,瞿广慈、向京夫妇向上海师范大学雕塑系递交了辞职信,虽然有点不舍:30多个学生,7年多的时光,还有那间透过大玻璃窗可以看到很多绿色植物的工作室。
“你得保证体力,集中精力,确保充分的工作时间,才能有东西出来。”每天除了清晨带花花和黑皮(两条跟了她10年的狗)出去蹓跶一圈,回家吃两顿饭,她的大部分时间在这里。“最牛逼的不是才华横溢、锋芒毕露,而是能够挺住、坚持、磨练。不管境遇如何变化,她的自信和执着始终如一。”
向京是北京人,从美院附中到美院雕塑系,受的是学院派训练。艺术圈许多人知道她,是2005年9月双年展期间她在北京798为期一月的个展《保持沉默》。画廊里人山人海,老板说:“我这儿还没这么多人来过。”
2006年初,上海美术馆举办向京个展,一些知名策展人、批评家前来捧场。栗宪庭说:“95年第一次看到向京的作品,看到泥上面一个手印,我当时就有一种心跳的感觉。”他慷慨地将“天才”、“雕塑大师”这类词汇用在这个38岁的纤瘦女子身上。
他们两口子与圈子始终保持着一种距离,并非刻意,只是不喜欢;他们与城市、时尚本能地疏离。
现在,她的作品卖得很好,而且不用委屈自己去迁就市场。现在,她是“自由人”,她要巡展,像办演唱会那样,因为现场和听磁带的效果肯定不同——看到是多么重要,瞿广慈说得好:“没有人可以替我们看到。”
人物周刊:95年到99年那段,你在《大众电影》当过美编,那段经历给了你什么?
向京:就是我不要上班(哈哈)。刚毕业那会儿都挺茫然,不知道要干嘛,找份工作,就希望上班比较少,可以有时间做雕塑。后来发现中国体制内的那种东西特别糟糕,我原先想的三天上班,四天做雕塑,这也是个误会:时间被打得乱七八糟,心静不下来。
跟别的地方一样,艺术圈也是一个江湖,你得跟人一块儿混才能混出人际关系,我们俩都是不爱跟人打交道的。艺术圈当时权力特别集中,像策展人、批评家权力特别大,我们俩整个儿就是被排斥在外的感觉,当然我们的作品那时候还不稳定。我27岁才大学毕业,做了两年就快30了,还在做小女孩(注:指早期以少女为主题的作品,如《处女》系列),就感觉不对了。
他们是在画钱呢
1999年6月底,瞿广慈和向京,带着黑皮和花花,开着吉普,驱车2000多公里从北京搬家到上海。这辆吉普车的外壳和轮子后来都卖了,瞿广慈按原样浇了个模型出来,现在就堆在工作室大铁门外,在阳光下泛着青铜器般的质感。
向京:学校给了我们一间小工作室,立刻可以开始做东西了。教学生,也是讲跟专业有关系的事情。生活一下子变得特别简单,这就很适合我俩的脾气,一下就投入进去了。
我们的第一个个展是在学校做的,正值上海双年展,来看的人特别多。后来一路都很顺,我所有的大作品都是从上海开始的。
人物周刊:开始融入这个城市了?
向京:有段时间我们俩到处窜,看展览、看画册,看别人的工作室,可是看完了很怀疑,有些东西总想不明白。
人物周刊:当时怀疑的是什么呢?
向京:当时都嚷嚷大展时代到了,策展人都想当国际策展人,艺术家都想当国际上的艺术明星。实际上是策展人先想出一个主题,然后大家“哗”做一批作品,都很生猛,拼酷,谁更邪门,谁就赢得更多关注。在各种展览上亮相很重要,拼命曝光,之后来不及做,就出现了“枪手”。我们去过几个特别有名的工作室,都那样。我就想在干嘛呢?画都没有激情,没有生命力了,在那儿画钱呢。